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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這個私奔的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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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於海,則水浸我屍

行於山,則草生我屍

倘若吾身之逝乃為君

則吾永不悔!”

“突突突”的機械震鳴聲中,飛機已經升至千米高空,逐漸穩定下來時,男人突然放聲高唱起《軍歌》,一聲比一聲嘹亮,幾乎要蓋過螺旋漿的轟鳴聲,不斷重覆的“死亡”和“屍體”,讓人頗有些高處不勝寒。

輕悠在歷經驚嚇、極速、失重、高壓,以及高空寒流後,牙齒抖得已經吐字不清了,渾身器官仿佛都移了位,思維神經都還沒找準方向,這會聽到男人慷慨激昂的歌唱聲,難免有些羨慕妒嫉恨。

“織,織田亞夫,你到底,底,要帶我去哪兒啊!”

可前面的男人唱得真起勁兒,一斷點著腦袋,仿佛什麽也沒聽到,氣得輕悠猛拍前座,鋼澆鐵鑄的厚厚座椅根本沒反應,她又踢了幾腳還是被人徹底無視。最後,她打了打艙頂蓋,又察看了下四周艙壁的情況,確定密閉系統十分嚴格,便摸索著把安全袋解開了,起身伸手向前,一把掐住了男人的耳朵。

“噢,該死,你搞什麽鬼!”

“我問你,你到底要帶我去哪裏?”

織田亞夫按下自動航行鍵,這才轉身抓住小家夥的爪子,她人太嬌小,竟然在窄小的駕駛艙裏欺過來小半個身子,駕駛盤上的微弱燈光照著一張怨氣森森的小臉,很是有趣兒。

“去天堂。”

“你胡說。”

“悠悠,到了你就會明白,那裏只能用這兩個字形容。”

“你,織田亞夫,你幹嘛深更半夜拉人家去那地方?難道白天走不好嘛?”

“傻瓜,白天那就不叫私奔了。”

“誰要跟你私奔啊!神經病。”

“悠悠,你這樣說,我會傷心的。”

她還想貶損他,可是那黑亮的眸底盈動的光芒,讓她又一次心軟,敗下陣來。

他的大掌撫過她的臉蛋,滾燙的觸感讓呼吸都開始紊亂,她立即縮回身子,坐回位置,扭頭哼了一聲。

他低笑,“倒真是忘了,你只穿了一件外套。現在五千米的高空,氣溫只有零下兩度。”

“啊,零下兩度。”

她對此完全沒常識,一聽也嚇了一跳,還以為是風太大給吹的渾身發冷。

他解釋道,“悠悠,難道你那個無所不知的小叔沒告訴過你,每升高一千米,氣溫就會下降六度。現在盛夏,東晁平均氣溫在二十五度以上,五千米的高空就會下降近三十度。”

一陣窸窸簌簌後,男人身上的外套被扔到她頭上,還帶著他的體溫和氣息,她扭捏了一下,到底是抵不住零下的寒冷,乖乖穿上了。

身子稍稍暖和後,輕悠骨子裏天生的好奇心終於忍不住掙紮了出來。

“為什麽剛才起飛的時候,我總覺得耳朵不舒服,好像……好像被什麽東西漲著?”

他就像一個最好最耐心的老師,悉心地跟她解釋,“那是因為飛升空時,周圍的氣壓隨高度降低,而人體內的氣壓某些部分適應較慢,就會覺得不舒服。所以才讓你大聲尖叫,那樣耳朵會舒服一些。”

“咦,還有這種事呀!我從來沒聽說過。”

她一邊說著,一邊呵氣,感覺耳朵仍有些微的不適,不過已經比初升空時好太多了。

他哧笑,“悠悠,你認識幾個坐過飛機的人?你小叔八成根本沒坐過,自然不知道了。”

心目中最偉大的偶像被埋汰了,輕悠立即不淡定了,斥叫道,“才不是,我小叔坐過汽球。”

他大笑,“傻瓜,汽球和飛機完全是兩回事兒。”

她繼續嘴硬,“有什麽不同了,還不都是在天上飛的東西嘛!”

“天上飛的東西可多了,汽球不是飛機,而小鳥更不可能跟蒼鷹相題並論。悠悠,把衣服拉鏈拉上,安全袋扣好。”

“哦,拉好了,扣好了。那個,只有這一件衣服麽,你會不會冷啊?”

他宛爾一笑,同時解除了自動駕駛,雙手搭上了操縱桿,道,“悠悠,你得明白,戰鬥中的男人只會熱血沸騰!看好了,本王就讓你瞧瞧汽球和飛機的區別,小心腦袋。”

“什麽?”

她還來不及反應,突然之間天地倒轉,腦袋幾乎頂上了艙頂蓋兒,倒是多虧了他早先就給她戴上的飛行帽子,沒有撞疼腦袋,胳膊肩背毫無準備地撞上艙壁,強大的慣性力咬合著重力加速度壓在身上,驚得她尖叫連連。

“啊啊啊啊——”

“哦哦哦——”

而在她的尖叫聲中,夾著男人野狼般興奮的尖嘯聲。

在一連幾個空中側翻後,螺旋漿的轟鳴聲突然加大,她感覺到自己的背抵著座椅,整個身子都快要被壓扁了。

“織田亞夫,你……你要幹什麽啊!”

“悠悠,這就是飛機,這就是天堂!”

可惜這時候的輕悠被升空的重力加速度狠狠壓得胸肺都泛疼,心底詛咒個不停,絲毫感受不到男人正在爬升萬米高空的熱血激情。

“這架三菱重工剛剛研制成功的戰鬥機,因為是我東晁研制出的第一架戰鬥機型,我為它命名為零戰,它的最大時速超過500公裏,航程3,000公裏,能在3分30秒內爬升至3,000米高空,武器裝有20毫米機炮2門、7。7毫米機槍2挺;另外還裝備了一套完整的無線電設備,可與地面指揮臺時實通訊,以及一臺當前世界最先進的無線電測向儀。”

“不行了,不行了,我,我要不能呼吸了。”

輕悠只覺得胸口壓得難受,那也是因為內外氣壓不同以及初次飛行的緊張造成的不適,織田亞夫說了一堆話要減輕她的不適,可惜她幾乎什麽也沒聽到,頂多就知道了自己屁股下的高速飛行器原來是一架“戰鬥機”,貌似火力還很強。

“寶貝兒,大口呼氣,放聲尖叫,地獄來了,哦——”

機身突然一頓,在空中懸停,接著機頭轉向下,呼嘯著就直直俯沖而下,隨之而來的是更加嚴重的失重感,那懸空的感覺,仿佛整個人體都失去了重量,說不出的恐懼。

“啊啊啊啊——”

輕悠嚇得只能放聲尖叫,淚水狂飆,心想,她再也不要跟這個瘋子坐飛機了。

織田亞夫已經完全沈浸在飛行的樂趣中,一邊高吼著《軍歌》,一邊做著各種花樣飛行,檢驗著戰鬥機的各項技能。

“寶貝兒,咱們這架飛機,就叫親夫號!”

一個充滿尖叫與失重的夜晚,在朗朗星空下,悄然流逝。

不管是他,還是她,在許多年後回憶起這兩人一生中第一次同乘飛機的經歷,總是各有微辭,感慨良多。

……

事實上整個航行時間沒有超過一個半小時,他們就到達了長崎市上空,利用無線電通訊聯系上當地的軍事管理區,飛機順利降落在剛剛興建好的軍用停機坪。

臨時接到無線電電報通知,火燒屁股似地從溫柔鄉裏爬起來,吆喝上一班子大小官員的長崎市長和駐軍司令員,風塵仆仆地趕到這座位於長崎市軍事管理區新劃禁區,一個個拉長了脖子等待那位突然降臨的親王大人。

此時,剛剛零晨三點,天地之間一片肅黑,空曠的長坪上一望無垠,只見遠處起伏的丘嶺和蜿蜒而出的長長海岸線,隱約幾盞熾亮的弦光燈在燈塔上轉動著,夜風嘯嘯,頗有幾分說不出的嚴謹肅穆之感。

眾官員們一個個戰戰兢兢,心下都為親王殿下的突然到訪,緊張不矣。

也許在民眾心目中,光德親王少年成名,俊美絕倫宛如神祗,氣質優雅,風儀天成,可謂東晁帝國的一大國粹型人物,其重農興商、發展外貿等等富國富民的政策,讓民眾們愛戴讚美。

然而,在朝廷官員們的眼裏,尤其隸屬其下的那些人心目中,親王殿下更是一位鐵面無私、嚴謹苛刻到讓人即敬又愛的嚴厲上司,其對工作近乎完美的要求,常常讓下屬們苦不堪言,壓力極大。

做為東晁帝國新興成立的外貿辦政廳,除了掌管全國的對外貿易事務,同時光德親王還兼任了財政省督察官一職,可以隨時巡幸東晁全國各市縣地區,對當地的商貿經濟運作進行檢驗和考察,宛如古時佩戴著“先斬後奏”尚方寶劍的欽差大臣,若當地的執政官員有何不妥失職之處,可以直接處理。擢升降乏,就在親王殿下一念之間了。

由於長崎所在的九州島與京都所在的本州島之間,並沒有電話相通,只有無線電報可以實時通達,電報上簡短的幾個字“光德親王駕臨,機場待命迎接!”,根本無法透露親王殿下此行的目的。

而此時,十一郎帶著親王殿下的標準侍衛班底,還在開往長崎的火車上。

總而言之,現在在場的官員們心中是怎樣一個怨念叢生啊!

“來了,來了。”

不知誰一聲呼叫,眾人齊唰唰將目光投向了高空,一盞微弱小燈正緩緩落下,緊接著傳來巨大的螺旋漿震鳴,不過眨眼瞬間,全身銀灰的戰鬥機穩穩落在了跑道上。

待戰鬥機停當後,這方才前簇後擁地迎向了飛機。

市長先生還哆嗦著思考親王殿下今晚的下榻處,駐軍總司令則盯著那架銀光閃閃從未見過的戰鬥機緊張得直哆嗦,恨不能直接沖上去詢問飛機的所有問題。

這時,停好的飛機,艙蓋被掀開,率先站起的高大身影,在弦光燈的映照下,徒然間就讓眾人生出一種高高在上不可僭越的距離感,紛紛停下了腳步,距離還有那麽遠,可被那雙銳光微閃的眸子掃過時,眾人不自覺地都摒住了呼吸。

“親王殿下,歡迎您來長崎視察。”

市長帶頭拱手行禮,身後人等附從之。

然而,飛機上的織田亞夫並沒理會這一眾官員,轉身就去撈後座上已經軟化成泥的小女人,解了安全帶後,單手將人提了出來,抱在懷裏,感覺到小身子整個兒都冷冰冰的,不自覺地皺起了眉頭,立即跳下了飛機,大步走來。

市長一擡頭,就見人都走近了,急忙上前,“殿下,今晚您是下榻在……”

“豪斯登堡,我要最好的醫生,熱水浴,還有甜點,牛奶糖……”

市長大人一聽,就懵了。

其他人瞪著親王殿下懷裏抱著的一團東西,眼睛都直了。

突然,一個大大的噴嚏聲響起,把還看著飛機發呆的司令官也給驚回了神兒。

男人吸著鼻子狠狠詛咒了一聲,嚇得眾官員齊齊停下腳步。

市長先生不愧是做到這個位置的老政客,急忙吆喝,“快,快給殿下拿件衣服來。”接過不知道是誰貢獻的外套,小心翼翼地奉上,極度諂媚道,“殿下,今天黃昏時長崎才下了一場大雨,這靠海邊風有點兒涼,您快披……”

他的話立即被一道細嫩的嚶吟打斷,男人的腳步也停住了。

剛才那急切嚴厲的聲音,突然就變得柔如春海,甚至還壓低了聲問,“冷麽?忍一忍,很快就有熱水,還有你喜歡的玫瑰糕和牛奶糖。”

終於緩過一絲氣來的女孩虛了虛眼眉,皺皺鼻子,終於感覺呼進的空氣暖和了些,怨氣十足地吱出聲兒來,“織田亞夫,你,你個混蛋,凍死我了!哈,哈欠,哈欠,哈——欠——”

登時,眾官員都僵化原地。

女人!

那是個女人啊!

聽聲音那麽嬌嫩應該還是個孩子吧!

向來不近女色的親王殿下竟然帶著一個女孩兒前來視察工作?!

——太驚悚了!

然而讓眾官員驚悚的事情還沒結束。

小東西一個哈欠打出滿臉淚水鼻涕,織田亞夫剛剛接過市長大人遞來的衣服就給當抹布擦了後,被親王殿下順手扔了。

“乖,別鬧,很快就暖了,哈欠——”

“暖,暖你個頭啦!哈,你也感冒了,活該!哈欠——”

老天,親王殿下被女人罵不但不還嘴,居然還這麽溫柔耐心的哄著。親王殿下明明有很嚴重的潔癖啊,竟然親自用手給女孩揩鼻涕,這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麽?!

親王殿下自然沒空理會眾官員們的各種驚嘆和惴測,上車之後,就直奔那座獲得了荷蘭女王首肯而完全按荷蘭女王所居住所修造的宮殿——豪斯登堡。

噴嚏聲中,這個私奔的夜,註定不太平順。

……

而那個時候,被織田亞夫放了鴿子的忠誠追隨者們,接到他已經飛走的消息後,反應激烈。

野田澈:“那臭小子,居然說飛就飛了啊!”狠踹了一腳成死豬樣的尚善禦極。

東堂雅也:“現在抱怨也沒用了,還是先查查人到底去了哪兒再說吧!”

柏原康:“十一郎一定會跟著他的主子走,我已經派人去打探了。”

大概天蒙蒙亮時,消息被傳了回來。

“長崎!”

清木義政:“阿澈,雅也,我也想去國外走走看看。聽你們說起西人的事,我覺得一直閉關在國內只會固步自封。”

柏原康搭上好友的肩,接道:“我也決定跟義政一起去西歐。正好,長崎那裏的荷蘭商船到西歐的航線最多最安全,咱們這就啟程吧!”

四人交換了一個志同道合的眼神,便立即打包出發,只給尚善禦極留了封信,就登上了去長崎最快的火車。

當尚善禦極在家中醒來時,睜眼就看到自己賢惠可愛的未婚妻,一時還分不清今昔何昔,聽到未婚妻說明情況後,立即氣得跳腳。

“該死的,這些沒有責任感的壞小子,為什麽每次都甩一堆爛攤子給我。可惡,我也想放大假啊,我也想去長崎旅游啊!那裏的雲仙溫泉我們還沒一起去泡過呢,惠子!”

溫柔的小女人輕輕揉著男人郁悶顫抖的太陽穴,抿著笑,輕聲安慰。

火車上,四只正搓著亞國國粹娛樂牌——麻將的男人們,玩得不亦樂乎。

“為什麽要丟下那小子?嘿,誰叫他甩了把破鑰匙把亞夫給放到長崎去。禦極那家夥天生就是副雞婆性兒,忠君愛國,由他代咱們向皇帝陛下打公差報告,絕對萬無一失!喲,碰一對大三圓兒啊,嘿,自摸清一色對對胡,翻三番,給錢給錢!”

……

皇宮,出雲殿。

啪,一巴掌脆響後,女子惶恐叩地,連聲討饒。

“這都多少天了,為什麽還沒有消息!你到底有沒有把藥放進去?死丫頭,你還敢騙我,老夫行醫二十多年,你那點兒小伎倆會騙得了我。哼,別怪我不替自己人說話,公主殿下的命令你也敢違抗,你就等著給你的心上人收屍吧!簡直冥頑不靈。”

被一腳踢開的女子頭重重叩下,“大藥師,您也行醫多年,應該知道身為醫者,首先應該當救人而不是利用自己的能力去,去……”

“混帳,你這是在指責我嗎?!我們身為東晁子民,第一個應該盡忠的是皇帝陛下。陛下要我們生才能生,要我們死就必須死,絕不可有任何怨尤和借口。陛下的旨意那就是天意,就是神旨。你敢違抗天神的旨意嗎!那個女人根本不是我東晁子民,她無恥勾引親王殿下暗藏孽種,根本就是死有餘辜!”

大藥帥狠踹女子的動作被人打斷。

“算了,人各有志,放她走吧!”

“殿下……”

直子低著頭,跪行離開了出雲殿。

行到階下時,巧遇公主的大宮女芳子回來,芳子看也沒看直子一眼就急匆匆地進了內殿。

見到主子後,聽說一計已失,臉色沈下,將剛收到的消息說了出來。

“亞夫君去長崎了?還帶著那個女孩!”

“公主,眼下咱們必須改變計劃,還有不足十五天就是您的訂婚大典,這一次我們絕對不能失手。必須找一個更值得托付依賴的人,婢下有一個遠房親戚……”

“長崎麽?等等,我好像想像有一個人。若由她接近亞夫的話,亞夫應該不會起疑。而我也這裏剛好有一個非常誘人的砝碼,可以跟她做交換。”

女人輕輕勾起的紅艷唇角,美得驚人,眼眸流轉盈盈光彩,更讓人不寒而栗。

------題外話------

[行於海,則水浸我屍;行於山,則草生我屍;倘若吾身之逝乃為君;則吾永不悔!]

這首日本的《軍歌》有一種翻譯殺氣極重,但事實上我找到這個版本,倒不如說是豪氣多。忠於天皇不懼死亡的浪漫情懷也不是沒有,但天朝的某些富有用意的翻譯人員倒是把歌詞後天加工的血氣淋漓。

不過最後嘛,日軍的二戰表現倒是出奇地符合前者,日軍的節節敗退的確如歌中所唱:“沖向高山,讓屍骸填滿溝壑;走向大海,讓浮屍漂滿洋面”(這素某些人藝術加工過的版本,俺帖出來,大家奇文共欣賞,一笑而過,哈哈哈!真有趣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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